處理網絡自由宜寬不宜緊（信報社評）

原文刊於信報財經新聞

Beyond樂隊（資料圖片）

美國《時代》雜誌剛剛選出今年的風雲人物是德國總理默克爾，如果大家不善忘的話，應該記得同一份雜誌的二○○六年評選結果，主宰浮沉的風雲人物是「你」。誰是「你」？意思其實是所有人，所有參與互聯網活動的人，亦即億億萬萬並且不斷擴大版圖的網民。《時代》把「你」選為風雲人物，原因是多不勝數的人在維基百科、YouTube、MySpace、Facebook和其他網站貢獻了大量「個人用戶衍生內容」（User-Generated Content, UGC），影響力無遠弗屆。

備受爭議的《2014年版權（修訂）條例草案》被冠以「網絡二十三條」之名，在民意上一直處於捱打狀態，其實不難理解，事關條例牽涉到網民切身利益，身為風雲人物的「你」，自然不甘心原有暢所欲言的自由受到規限，繼而發起強大的輿論攻勢，企圖迫使執法者從寬處理，以免網民誤墮法網。部分網民將憂慮推向極端，擔心新郎新娘在婚宴播歌，或者翻唱歌曲放上網，也會「被捕入獄度蜜月」。

政府官員大概會說，網民的憂慮是杞人憂天，入獄論言重了，然而實實在在的問題乃在於，面對版權條例的掣肘，網民的確有動輒得咎的危險。最佳例子莫過於特首梁振英親身示範的「反面教材」，顯示相關條例可能隨時隨地為一介網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特首梁振英夥同Beyond樂隊成員黃家強與一眾高官在經民聯的黨慶場合高唱《喜歡你》，撇開黃家強因此受到千夫所指不談，梁振英把合唱片段上載Facebook，旋即受到質疑，此舉有沒有侵犯版權？特首辦事後承認做法「不理想」，聲稱已向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與唱片公司申請許可，但有業界人士指出並不足夠，必須申請六種許可。不管申請許可的數量是一種還是六種，對於「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的網民來說都是太麻煩。

版權條例草案原定上星期三在立法會恢復二讀，但還未輪到審議該條例，大會已因出席人數不足而流會，須延至本周三再行討論。這次流會可謂因禍得福，因為據報道，仍然有很多議員對於條例細節一知半解，撐的是盲撐，反的是盲反，延後有利於爭取時間「做功課」。如果連代表市民爭取合理權益的議員亦糊裏糊塗，怎樣能夠釋除「你」的疑惑？既然梁振英也受到合唱《喜歡你》放上網的版權困擾，我們建議，政府以此實際「範例」好好向民間說明清楚現行條例與修訂之後的種種分別，讓大眾明白究竟是否「惡法擾民」。

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蘇錦樑表示，條例草案不會收窄表達自由，不會影響現時版權豁免，亦不會針對互聯網和社交平台的日常行為；相反，條例草案進一步保障使用者的表達和言論自由。知識產權署署長梁家麗又說，「網絡二十三條」的叫法太負面，應該稱為「三保條例」，第一保障知識產權，第二保障用者可以合理範圍使用版權作品，第三保障言論自由。假如蘇錦樑和梁家麗斬釘截鐵保證，修例之後梁振英完全毋須申請許可，不必杞人憂天擔心入獄，原因並不是特首擁有超然地位，而是由於網民擁有安枕無憂的豁免權，相信有助於加強說服力。要是政府連這樣的保證也無法承諾，不要怪責網民吹毛求疵。

如果版權持有人主要針對的是商業行為，防範串流等等大規模侵權行為，那麼處理個別用戶的網絡自由確是宜寬不宜緊。泛民議員提出三項修訂，即版權凌駕合約、公平使用（Fair Use）及「個人用戶衍生內容」（UGC）納入草案，只要二次創作和翻唱歌曲之類的行為屬於非牟利性質，沒有傷害原作版權利益，均可免除繁瑣手續，不會誤墮法網。對於這樣的修訂，我們認為政府以及建制派議員不妨抱持開放態度，不該「屈機」將之「秒殺」。總而言之，切莫墮進盲撐盲反的誤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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