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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位黑暗時代?(張翠瑜)

By on January 4, 2016

本文作者張翠瑜為中文文化研究中心行政人員,為《信報》撰寫「文化論政」,本欄逢周一見報,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從前儲存電腦資料的裝置,今天已難找到開啟的工具。(資料圖片)

從前儲存電腦資料的裝置,今天已難找到開啟的工具。(資料圖片)

網絡曾流傳一則趣聞:兒子看見父親的軟碟(floppy disk)時,還以為父親把「儲存」(save)這個標示製作成實物,殊不知這正是20年前一般電腦資料的儲存裝置;父親只能苦笑,不知從何說起。的確,現時大家習慣把資料儲存在雲端空間,或外置記憶體,若想找一部電腦讀取20年前珍藏的軟碟,難!再過20年後,若想開啟今天的記憶體亦不容易!這正好反映保存電子檔案比想像中困難得多。

電子檔案的夢魘

2015年底國際演藝家評論協會(香港分會)舉辦的「為香港藝術存檔——文獻資料整存的WHY & HOW」座談會中,3位講者提到電子檔案對文獻保存帶來的挑戰。前香港政府檔案處處長朱福強直指電子檔案是檔案管理者的夢魘:其一,電子檔案的格式繁多,如文字、圖書和聲音檔案格式各有不同;其二,隨着科技日新月異,將來的電腦不一定能夠支援現有的電腦程式,或未能解讀本世紀的電子檔案。他引述Google副總裁Vincent Cerf的警告,若未能解決電子檔案的保存問題,現今文明將步入數位黑暗時代,二十一世紀將成為「被遺忘的世代」。朱自言必定把重要文件列印存檔,以免日後未能開啟電子檔案。

相比起來,亞洲藝術文獻庫圖書館長危轉娣較為樂觀,她指出,雖然處理電子檔案需要大量人手、時間和資源,但是電子版本的文獻讓更多人能夠通過網絡獲得資料,減輕研究人員搜集資料的工作,有興趣的讀者也可通過電子文獻庫認識昔日的藝術作品。她坦言,更新亞洲藝術文獻庫的網上目錄是艱巨的任務,並講解文獻庫團隊怎樣持續檢視、改善和重新規劃系統,以配合不斷更新的電腦軟件和硬件。進念.二十面體總監製黃裕偉考慮到戲劇是現場藝術(live art),難以通過文件或影像紀錄保存戲劇作品的神韻;他又指戲劇團體沒有資源和技術建立資料庫,應交由專業人士處理。

事實上,電子檔案的保存是一大學問。1997年的國際圖書館協會聯合會已討論「數位黑暗時代」的危機,比喻電子檔案在未來世界可能難以讀取,甚至不能讀取的情況,導致後世無法通過檔案紀錄認識這個時代,恍如中世紀的黑暗時代。當時圖書館技術人員指保存電子檔案的困難,包括讀取電子檔案的軟件和硬件過時失效、電子檔案的數量和種類繁多、圖書館和文獻庫的資源緊絀,以及資訊的商品化和知識產權法導致資訊難以進入公共領域。圖書館管理員坦言這是一個全新的任務,無人知曉如何保存數位資訊的妥善方法,需要一代人共同努力尋找解決辦法。

來到2015年,人稱互聯網之父的Vincent Cerf再次提出數位黑暗時代的警告,寄語世人認真面對電子檔案保存的挑戰。他表示正在參與卡內基美隆大學研究的「數位羊皮紙」(digital vellum)計劃,故此保存電子檔案的同時,一併保存檔案產生、儲存及開啟的資料,以期未來的科學家和資訊科技人員能夠依指示開啟舊檔案,從而認識文件承載的時代面貌。

這十數年間,世界各地政府與民間團體努力尋找和實踐保存數位資料的方法,例如互聯網檔案館(Internet Archive)和互聯網記憶基金會(Internet Memory Foundation)現已展開工作,保存公共領域的數位資料;英國國家檔案館與微軟公司於2007年合作,解決讀取不同年代的電子檔案的技術問題,以開啟政府昔日的電子檔案;美國國會圖書館與Twitter於2010年簽定協議,保存所有推文(Tweet)的電子紀錄。誠然,這些保存工作難以追上數位資訊誕生的速度,但至少我們由此看到保存重要電子檔案和公共領域文化財的一絲曙光。

港府的數位黑洞

反觀香港,申訴專員公署於2014年調查香港的公共檔案管理,指出七大不足之處,包括沒有法例支持、欠有效規管、現行制度規管範圍有限、檔案處工作量多但人手不足、制度欠缺透明、封存及披露機密檔案制度須檢討,以及未能妥善管理電子檔案。

調查報告指出,政府內部的電子郵件通訊以「列印後歸檔」方式保存,易有遺漏;香港政府檔案處早於2001年已開始研究「電子檔案保存系統」,惟10多年後仍未有開發或實施系統的具體時間表,導致許多電子檔案未及蒐集已永久流失。其後,政府於2014年底宣布於6個政府部門試用電子檔案保存系統,但公眾一直只聞樓梯響,無從得知具體進展。這可謂香港政府的數位黑洞。

無疑,香港未有《檔案法》,政府自然沒有決心或誘因保存公共檔案,不論紙本文件或電子檔案均去向成疑,遑論調撥資源處理複雜的技術問題。然而,保存電子檔案的數位記憶是全球共有的問題,當外地政府已積極面對,認真開發保存數位資訊的技術,香港仍然停留在是否保存檔案的基本步。

很難想像未來的歷史研究者面對一堆打不開的電子檔案,又或面對一片空白無物的檔案館,到底怎樣認識此時此地的人和事。有說政府願意花數百億元興建高速鐵路是為了確保香港在全國鐵路網絡的「不缺席」,那麼為何我們願意香港在未來的歷史敍述中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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