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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軟蘋果競爭年代再開始(杜志挺)

By on November 5, 2015

本文作者杜志挺為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教授,為《信報》撰寫專欄「商管啟示」

apple+microsoft

日前微軟的前主席Steve Ballmer稱,1997年拯救(Saved)蘋果可能是微軟所做過最瘋狂(Craziest)的事,當然,此言一出又引起眾蘋果迷一陣撻伐。到底Steve Ballmer說的是什麼事呢?

1997年Bill Gates和Steve Jobs達成了一個協議,主要包括3件事︰ 1. 微軟將會開發可以在Mac平台上使用的Office和Internet Explorer; 2. 蘋果將在Mac OS內置IE,和3.微軟將投資蘋果1.5億美元。

Ballmer是在接受Bloomberg訪問時談到了這段往事,Ballmer認為當年Apple瀕臨破產,這筆1.5億美元投資救了蘋果。

再撐幾個月就會破產

如果我們回到1997年,那時候的Steve Jobs是Interim CEO,取代剛去職的Gil Amelio,還不是正式的CEO。這時的蘋果有多慘呢?我們看看幾個事實:PC市場佔有率不到4%,每年損失超過10億美元,公司最多再撐幾個月就會破產,10年內換了3個CEO,董事會想把公司賣掉,但找不到人接手。Dell的老闆Michael Dell還宣稱,如果由他來經營蘋果,他會關掉蘋果,把錢退給股東。

1997年的蘋果和今天世界最大公司的蘋果,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當初微軟的這筆投資有沒有幫到Apple?很難說沒有。

但是,如果重點只看到第三點協議,其實忽視了科技真正的特質,第一個協議可能影響更大。當微軟承諾會發展Mac OS上的Office,其實對兩家公司後來的發展更關鍵。

Office是所謂的Productivity tool,就是為提升工作效能必須的生產力工具,中間包含了MS Word、Powerpoint和Excel。這套Office在1992年已經是市場領導者,在微軟的策略中扮演所謂Common platform element的角色,就有產品中最具特色、最有競爭力的平台元素。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微軟認為Office是他最具殺傷力的武器,那麼為什麼微軟願意讓Mac的使用者也可以用呢?

邀對手加入價值更高

傳統的競爭策略理念認為,產品區格(product differentiation)是保持競爭力的三大要件之一,所以利用產品的特殊性將競爭對手隔離,才是王道。但是科技的平台競爭策略剛好相反,要增加平台價值,要邀請競爭對手加入,因為這樣可以增大網絡效用,也就是平台價值會更高。

對微軟而言,增加了Mac的使用者,讓網絡的價值更高,Apple的加入不只是增加4%使用者而已,而是形成市場上唯一主宰的產品,所以1997年的協議,微軟的獲益更大。

從蘋果的角度來看,蘋果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安排?Steve Jobs對着他的蘋果迷說:「我們必須脫離蘋果贏、微軟輸的迷思……這是關於如何讓蘋果有更健全體質,這是關乎如何讓蘋果對這個產業作出偉大貢獻,再次變得健康、茁壯。」

1997年,隨着蘋果在1996年併購NeXT,再回到蘋果的Steve Jobs,經過了10年在外的歷練(1985年離開),已經大不相同,加入微軟讓蘋果的愛好者可以有Office可用,可以進到Office的生態系統.接下來2001年的iPod、2003年iTune、2007年的iPhone,讓蘋果可以重新起步,最後變成世界最大的公司。

企業市場是更大的市場

1997年的決定是個關鍵,Mac針對高品質使用者需求的設計只能滿足少數人,是不可能讓一個公司變成今天規模的。

蘋果即使要堅持高品質的產品,也必須滿足普羅大眾的需求,概念上就是常態分布(Normal distribution)上兩端只佔少數,最成功的策略是將產品變成主流的需求(中間部分),但仍能維持高端產品的品質和利潤率。

不過這個決定也是有代價的。當2003年蘋果推出和Powerpoint相當的Keynote,2005年推出和MS Word相當的Pages,2007年推出和Excel相當的Numbers,然後整合iWork’08,即使產品很出色,也無法再跟已經有極高網絡價值的Office競爭,這個代價在當微軟成功推出Surface和蘋果開始正面交戰,也將變得非常高昂。

我們常說蘋果之所以可以成功,是因為建了完整的生態系統(Ecosystem),但別忘了這個生態系統是以個別消費者為主。有一個更大的市場,是企業市場,在這個市場,微軟有一個更完整而強大的生態系統,就是Office。

1997年Steve Jobs對他的蘋果迷說:「就我而言,微軟和蘋果競爭的年代已經結束。」20年前Steve Jobs可能是對的,20年後的今天,我們可以說微軟和蘋果競爭的年代才剛要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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