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機械人大戰 (占飛)

本文作者占飛，為《信報》撰寫專欄「忽然文化」

根據「國際機械人聯合會」（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Robotics, IFR）此一機械人行業貿易組織的統計數字，中國在2013年已成為全球最大的工業機械人市場，現正邁向另一個更大目標：成為工業、農業及其他應用機械人的全球最大生產商，從此引發一場中美機械人大戰。

此行業出版了一份專業雜誌，名為《機械人報告》（The Robot Report），其出版人兼主編法蘭克．托比（Frank Tobe）坦然指出：美國如果再不急起直追就會落後了；機械人行業專家俱認為，要達至此一目標，可能還需10年，然而，美國顯然幾乎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以遏止中國取得最終的主導地位。

生產增加 工人減少

根據《紐約時報》科技專欄作家法哈德．曼祖（Farhad Manjoo）早前撰文，對此議題詳加分析：在美國新任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眼中，將製造業視為最觸目驚心的現象，如果套用特朗普的話，即全球化導致美國工廠倒閉，像墓碑那樣散落在全球各地；不過，另一事實亦不容忽視：美國工廠仍然生產出大量物品。

2016年，美國製造業創下一項紀錄，生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的物品；但美國人卻不會為此項紀錄而沾沾自喜，皆因製造商沒有僱用美國人手；幸虧有了自動化，美國製造的產品數量比1987年增長85%，但所僱用的工人人數僅為1987年的三分二。

特朗普或可威迫製造商留在美國，但他不能強迫工廠僱用更多工人；相反，企業可能將投資大量機械人。但故事尚有曲折之處：機械人並非美國製造，也許是中國製造的；各種工業機械人完成工廠的職務，從裝配汽車的、可精確控制的巨型機械臂，以至用來包裝精美糕點的、小巧玲瓏的機器，俱由美國發明，不過過去數年，中國已投入龐大資金，誓將中國打造成世界機械人王國。

聖地亞哥加州大學的情境機械人技術研究所（Contextual Robotics Institute）主任亨力克．基斯坦森（Henrik Christensen）認為：「如果比較一下中、美在此方面的投資，就會看到美國必然落敗；中國此項投資以數十億元（人民幣）計，卻不曾看到美國有此種規模的投資；要是再沒有投資，毫無疑問就將失敗。」

若要解決此一問題，就得要承擔政治風險：那就是美國應投資機械人。從事互聯網與體育行業的企業家馬克．庫班（Mark Cuban）最近呼籲特朗普為機械人技術提供100億美元的資金；研究機械人技術的學者俱有此說法：特朗普的製造業復甦計劃可能會適得其反──今天美國購買很多中國製造的東西，明天美國將購買美國製造的東西，但卻是中國機械人所製造的。

製造汽車 提供補貼

中國怎麼學會善用機械人，對美國很有啟發性。多年來中國的主要賣點為廉價勞動力，但在過去幾十年，中國人口老化了，卻變得更富裕了，中國工人的工資增長速度高於中國經濟增長速度；中國領導人擔心製造商會被高工資趕走，就像美國製造商被中國搶走那樣，中國製造商勢必被印度、越南及其他亞洲的發展中經濟體所搶走。

此所以中國計劃復興製造業，在接連幾個5年經濟計劃中，推出一系列製造行業改革，中心思想之一即自動化。地方政府為企業購買和製造機械人提供數十億元人民幣的補貼，其中特別感興趣的，即為應用於汽車製造廠的機械人，世人一直批評中國汽車製造業的質量；早在2014年，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曾呼籲一場「機械人革命」，而應用機械人製造汽車，不僅可節省人力成本，更可製造出質量趨於完善的汽車。

東西方中心（East-West Center）是一個旨在改善亞洲與美國關係的組織，其高級研究員迪埃特爾．恩斯特（Dieter Ernst）認為，許多機械人的質量很差，安全和設計標準真的很差勁，中國有100多家機械人製造商，他預言此等企業中，約有50家可持續經營。

恩斯特預計中國機械人行業會有緩慢而穩定的增長，他有此說法：在未來5到10年內，中國的機械人行業將生產出與德國及日本相當的工業機械人，而在美國推動機械人技術的復興，勢必比在中國更困難，皆因中國工人對政策支持自動化的做法，從來沒有多少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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