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鴨之父」林亮 為玩具添生命力 90歲再創業 重塑經典宣揚奮鬥精神
1948年面世、陪伴幾代港人成長的小黃鴨LT Duck，品牌近年被競爭對手在內地發起多宗侵權訴訟挑戰，真金不怕洪爐火，LT Duck連番勝訴，然而此可忍、孰不可忍，面對狙擊，一向作風低調兼以和為貴的品牌創辦人、有「小黃鴨之父」稱譽的林亮，也不禁動真火；這位97歲傳奇工業家，日前接受本報專訪，大談由創立品牌、到成就玩具王國的背後故事，還有官司經過與感受。
林亮原名林亮添，小黃鴨的英文LT Duck中的LT，就是「亮添」的音譯縮寫。要說他的人生，可能3天也講不完：1924年在香港出生，因家貧與玩具無緣，但艱苦童年反成他努力讀書的動力，17歲成功考入名校九龍華仁書院，可是做廚師的父親交不起每個月8元學費，幸得校長酌情減半，惟時不我與，只讀了4個月，就遇上日本攻佔香港，父親更於平安夜遭日軍殺害，母親帶着林亮和妹妹回鄉耕田，直到1946年香港重光後，林亮才隻身返來。
林亮認為小黃鴨不再是一件玩具，而是有生命力的品牌。（何澤攝）
經歷戰亂輟學 瞓棺材做報攤
戰後百廢待興，林亮寄居鄉親開設的長生店，幫手搬運及清潔準備舉殯的逝者遺體，晚上要睡在未賣出的棺材內，如今回想，他不忌諱地說：「無錢，無話驚唔驚、吉唔吉利，唔瞓棺材就瞓街。」未幾轉職，在中環報攤工作，當時月薪只60元，較其他同學低一大截，林亮並沒介意，因老闆准他拿些外國雜誌回家閱讀，得以練好英語；愛與人溝通的他，其後為報攤熟客兼任經紀賺點佣金，由小小日用品，到大額樓宇買賣都有，1948年已賺到約8000元，算是略有積蓄。
貧窮童年際遇沒有局限林亮的想法，他一直有個心願，就是做玩具，這並非為彌補小時候無錢買的遺憾，而是出於國仇家恨，「細個阿媽同我講，日本人之所以會打中國人，係因為佢哋用賣玩具賺到嘅錢，去製造飛機大炮，所以我當時就立定決心，將來都要做玩具。」
上世紀四十年代後期，他加入從事塑膠原料生意的源興行，以往看外國雜誌學到的知識大派用場，知道外國流行什麼產品及原料價格，成功說服老闆創辦永新塑膠廠自行生產；當年市場流行用一種合成樹脂「賽璐珞」（Celluloid）物料製造的日本公仔，甚易破爛，林亮萌生念頭，以耐用、不易燃的塑膠來做，「但做咩玩具好呢？嗰陣打完仗無幾耐，我想用啲鮮艷顏色嘅得意公仔，為大家帶來希望同歡樂。」
1952年，林亮（左二）跟好友合資在大角咀創辦力行塑膠廠。
1948年，永新生產的經典小黃鴨正式面世，是一隻鴨媽媽帶領3隻鴨寶寶，推出後大受市場歡迎，一炮而紅；翌年林亮決定創業，老闆非但無反對，且一起投資，然而為免與永新打對台，林亮初時到廣州開設利民塑膠膠木製品廠，製造可在浴缸中浮水的玩具鴨，往後成為幾代人集體回憶；可惜好景不常，內地1949年解放後，規定所有私人公司都要跟政府合營，他唯有回港繼續打拚。
不過，小黃鴨只做了5年就停產，皆因充滿生意頭腦的林亮，放眼更大的玩具市場，1955年成立福和製品公司，主打洋娃娃，1960年與拍檔創辦永和實業，貨品遠銷歐美，其後開拓代工業務，生意愈做愈大，客戶包括美國第二大玩具商孩之寶（Hasbro）。
夥孩之寶攻華 變形金剛大賣
真正令林亮建立起其玩具王國，在1979年內地改革開放後，他是首批北上港商，同年在東莞設廠，引入港式管理及設備，更親自落場教工人，又趁機游說原本對中國卻步的孩之寶成立合資公司，開拓內地市場，初期專門產銷《變形金剛》系列。
1988年變形金剛公仔甫推出即風靡全國，首年銷售額已超越其他玩具，有指因此「驚動」官方，一度因擔心學生過分沉迷而考慮禁售，未幾有研究顯示有助啟發兒童智力，反令銷情更旺，林亮因此被譽為「變形金剛之父」；此後《超人》、《星球大戰》、Hello Kitty等玩具都出自其工廠。
2016年， 林亮到訪合作的本地企業TML，與員工打成一片。（TML Project fb圖片）
縱橫商界數十年，林亮一直秉持與人為善態度，即使心底從未忘記日軍是「殺父仇人」，也不會因此而拒絕跟東洋企業合作，「我同Hello Kitty（生產商）不知幾friend」，更試過借出一筆數目不小的款項，予一名日本合作夥伴，助對方渡過難關，雖然最終「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他也毫不介懷，相當豁達。
長子長孫從政 兩小孫管生意
有兩子一女的林亮，長子為行政會議成員、經民聯立法會議員林健鋒，近年林亮已極少親自處理業務，交由子孫接手，「我張卡片都改咗做顧問，而家有3個孫返工，大孫（林凱章）就鍾意跟佢老豆（林健鋒）搞政治，其他兩個去內地廠幫手；我好嚴㗎，同啲孫講，有咩對公司唔住，我同你哋斷絕關係！」
公司完成接班，林亮選擇退而不休，2014年，已年過90高齡的他再創業，成立得意創作公司，重新設計並推廣經典LT Duck；當年1948年他是為生活而做，如今則是一份使命，「小黃鴨本身不具特別意義，關鍵係塑膠喺嗰個年代屬於新物料，令人發現原來塑膠可以用來做玩具，宣揚港人嘅奮鬥精神，小黃鴨唔再係一件玩具，而係一個有生命力嘅品牌。」
林亮創造LT小黃鴨，小黃鴨成就了一個傳奇，相信往後更多世代，都能感受到「牠」帶來的歡樂。
小黃鴨只做了5年就停產，皆因充滿生意頭腦的林亮，放眼更大的玩具市場，1955年成立福和製品公司，主打洋娃娃。（何澤攝）
採訪、撰文：許鎮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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