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新聞付費」意義重大 (高天佑)

本文作者高天佑，為《信報》撰寫專欄「新聞點評」，此為節錄版本，原文請按此。

這場風波從一開始就充滿「扯貓尾」味道，事緣澳洲政府去年底草擬一項《新聞媒體與數碼平台強制談判法案》（News Media and Digital Platforms Mandatory Bargaining Code，簡稱News Code），要求Facebook和Google等網企在使用當地媒體的新聞時（包括顯示於搜索結果，以及由用戶發布或轉載），必須向媒體付費，否則將被罰款，最高罰額為網企在澳洲營業額之10%。

根據該草案，網企須跟澳洲一籃子（a bloc）傳媒機構（包括最大的News Corp、Nine Entertainment等）就付費準則達成協議，不然就會由當地專家委員會「強制仲裁」。

澳洲讓步雙贏 網企添議價權

由此可見，草案條款相當「辣」，令網企在付費談判陷於弱勢局面（倘不答應傳媒機構「開天殺價」，便將面臨「專家釋法」）。澳洲政府更表明，今次立法主要針對Facebook和Google，皆因兩大巨企多年來借助澳洲媒體的新聞賺取廣告收入，卻從未付款，既「食免費餐」，同時分薄了傳媒機構的廣告份額，猶如「搶走餐廳食材，再自己開檔搶生意」，嚴重損害新聞行業經營生態。

面對「大辣」草案，兩巨擘都堅決反抗。Google揚言澳洲政府一旦「強行立法」，「這將使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停止在澳洲提供搜索服務」。Facebook則更強硬，未待立法通過，自上周三起便禁止所有用戶分享來自澳洲傳媒的內容，此舉被澳洲總理莫里森批評為「傲慢且荒謬」，又指fb等同「跟澳洲絕交」（unfriend Australia）。

雙方看似鬧翻決裂，不過「政治一日都嫌長」，澳洲政府和Facebook昨日攜手宣布達成協議，澳方將會修改草案，該國財長弗里登貝格更形容「大家重新做朋友」（friends again）；fb亦立刻解除「澳媒禁令」，承諾會積極跟澳洲媒體尋求合作共識。

根據已公布資料，澳洲政府主要將會修改草案裏關於「集體談判」和「強制仲裁」的條文，只要求網企須跟傳媒機構談妥商業協議才可使用其新聞內容，否則將被罰款。這等於給予網企更大議價權，例如可跟多家傳媒機構分別談判，並制定更靈活協議，必要時亦可放棄使用個別傳媒的新聞。

從這角度看，澳方似乎讓步較大，其實該國成為了首個國家立法要求網企「畀錢買新聞」，比美國和歐盟走得更前，大可宣稱「成功爭取」。在澳洲與中國關係緊張之際，莫里森於國內備受壓力，今趟「成功逼臉書畀錢」，相信有助其民望加分。

臉書被迫放低買路錢，未必這就輸了。近年網絡霸權惹反彈，美國和歐盟皆就「數碼稅」和「新聞付費」磨刀霍霍，坐享厚利的大型網企勢難免「被劏」，回吐部分收益。

Facebook今次以強硬姿態反抗，換取跟澳洲達成「減辣」方案，或有助後續與其他政府「講數」談判，務求「嘔少一截」。

傳媒賺吊命錢 恐助長標題黨

據估計，臉書與澳洲傳媒的付費協議涉及每年數千萬美元，對該網企不算大數目，對於傳媒機構則是「吊命錢」。最起碼，日後當有些獨家新聞或大熱文章在fb被「瘋狂轉載」時，媒體將可分到一定收入，不無小補。換句話說，Facebook「食免費餐」時代開始落下帷幕，今後使用新聞就像去餐廳食牛腩麵，必須付款埋單。然而，這亦可能促使媒體風格進一步「標題黨化」，內容要夠聳動才可催谷更多人分享轉載，從Facebook手上得到更多收入。

講到底，新聞理想必須有經濟實力支撐，無錢、無資源便無質素，且看澳洲傳媒如何善用「新水喉」加強新聞報道及製作優質內容。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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