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錢與健康掛鈎 (高天佑)

By 信報財經新聞 on September 17, 2020

蘋果破天荒宣布與新加坡政府合作，在當地推行「健康計劃」，透過Apple Watch進行監測，自願參與的國民若達成做運動、早睡早起等指標，將獲政府派發380坡元（約2170港元）現金獎勵。一定程度上，這跟內地當局的「健康碼」及香港經濟學者雷鼎鳴的「檢疫有錢派」倡議，有着異曲同工之處，或會掀起爭論。

該健康計劃名為LumiHealth，屬於新加坡「智慧國家計劃」其中一環，今年10月起實施，為期兩年。簡單來說，當地所有國民可以自願參與，只要（自費）購買並佩戴一隻Apple Watch，再下載專屬App，然後按程式指示達到各項指標（例如步行數、運動量、靜心一分鐘、早睡早起等），便可獲政府獎勵最多380坡元現金。

根據蘋果提供的demo演示資料，該公司把LumiHealth程式設計得像「手機game」，既有繽紛色彩和得意卡通，而每一小項指標略具挑戰性卻不難達到，吸引參與者猶如「打機解任務」樂在其中。該程式還將不時出現額外的獎勵任務，須於限定時間內，到特定地方或用特定方式完成（例如去公園跑圈、往泳池游水等），藉以維持新鮮感，有點像任天堂「捉精靈」（Pokémon GO）手機遊戲。

表面來看，這壇大計可創造「三贏局面」。首先Apple Watch在新加坡售價由299坡元起，當地國民參與該計劃最多可獲380坡元獎賞，等於「白賺一隻Apple Watch再加現金」，同時有助改善自己的健康。

政商民三贏 惟憂侵私隱

對蘋果來說，增加Apple Watch銷量不在話下，且促使更多用戶投身「蘋果生態圈」，更加難捨難離，又可獲得大量用戶的健康、行蹤等大數據資料。事關Apple Watch佩戴者使用健康程式之餘，可能會用Apple Pay輕觸式付款、用iTunes聽歌，這些都是大茶飯。

站在新加坡政府角度，該計劃令國民多注意健康後，間接可節省公共醫療開支。實際上，醫療負擔在世界各地政府都是最沉重包袱之一，尤其隨着人類愈來愈長壽，猶如無底深潭，例如一個國民在60歲退休後，政府往往還要照顧他未來三四十年的基本醫療需要，而「國民健康」任一微小變化，都會牽涉天文數字金額。美國曾有研究指出，當地因「國民肥胖」，每年額外花費1900億美元醫療開支。

亦因如此，世界各地政府向來都很注重促進國民健康，譬如貼海報、拍廣告鼓勵人們多做運動，但這類「循循善誘」成效一般。若想更有效，一是「威逼」（例如寄宿學校強制勞動），二是「利誘」。今次新加坡政府和蘋果的合作，正是借助最新科技配合派錢，「利誘」國民做運動，成績尚待觀望，但估計會比傳統貼海報、拍廣告高效得多。

但同樣不難估計，LumiHealth勢必惹起關於私隱的爭議。試想像，若同類計劃換作由中國政府夥拍華為，在內地及香港全面推行，相信很多人有戒心。當然，蘋果強調會全力保障用戶私隱，包括嚴格加密，「絕不會為了行銷而出售或分享任何資料」。

無論如何，這壇搞作確實很有「新加坡style」，皆因當地政府向來以「家長式管治」見稱，同時又全面擁抱自由市場經濟，今次對國民健康也悉心照顧，並配合派錢誘因，某程度似個「富裕而慈祥的長輩」拋出利是錢勸誘兒孫輩多做運動，藉以促進整個家庭茁壯繁衍。

惟人們仍難免擔心，新加坡政府今次借助新科技管理國民健康，倘取得成效，會否食髓知味、「愈管愈多」？例如不只照顧國民「身體健康」，連「心靈和精神健康」也關注，包括追蹤他們網上足跡（有否瀏覽不良資訊）以至平日言論（用Apple Watch內置米高峰配合AI程式），若發現有「不健康跡象」，便送進「健康營」予以溫暖呵護及治療。

恍如利誘普檢 勢掀爭議

此外，新加坡行此路線若成功，亞洲區其他國家及地區不排除有樣學樣，一旦遇反對，可大條道理說：「民主國家新加坡、美國巨企蘋果也這樣做，我們做又有什麼問題呢？」

近日港府推動新冠病毒「全民檢測」只有170多萬市民參與，遠遜於500萬人目標，令措施效果打折扣，不少論者紛紛獻計改善，包括建議政府加強宣傳等，但都不及科大經濟系前主任雷鼎鳴主張「檢疫有錢派」，倡議把派錢政策跟自願檢測掛鈎，他解釋「參與檢測先係好市民，其他嗰啲人佢唔係好巿民，佢無參加吖嘛，派錢就唔需要畀佢。」

更進一步看，這條雷氏formula還可參考新加坡LumiHealth，引進科技助力及更多元素。例如免費向全港市民派發一隻華為Watch，預載「身心健康碼」App，24小時量體溫，市民若無浪費食物及違反《港區國安法》言行，在得享派錢政策之餘，更可優先抽居屋，考大學額外加分，兼送海洋公園門票。至於不自願參與的市民，學雷教授話齋「唔係好市民」，則毋須給予優待政策，更應限制其升學及就業機會，就像那些不接受「漢授課程」的內蒙古同胞。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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